清明时节,未曾忘记。“我们这个民族不喜欢议论普通人的死亡。我们崇尚的是壮烈的死,惨烈的死,贞洁的死,苦难的死,我们蔑视平平常常的死。一个伟人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们就不由自主地以为世上只有这两死法。其实大多数人的死像一块鹅卵石,说不上太重,但也不至于飘起来。你可以拒绝一切但不可以拒绝死亡。拒绝可以把世俗的一切围在外面,好像一座荒凉的古堡。但死亡会大踏步地越过藩篱,镇定地挡住你的去路。” ——毕淑敏
太阳火辣辣的卯足了劲,在空气中穿梭。我穿着小背心,短裤,上面画满了水盈盈的半块西瓜,手中攥着小桶,扬着脏兮兮的笑脸向沙堆跑去。姥姥家的平房外有一堆沙,大概是当时修盖什么东西剩下的。只是记得不少小朋友都跳到
沙上去玩,有的和起了泥巴,几个人比赛者谁做的“饼干”漂亮;有的玩起过家家,拿着路边的小花小草当“菜”,沙子当“饭”,分角色的忙活起来。我从桶里一把抓出小铲子,再抓出一把耙子,卖力地干起活来。沙子热乎乎的特别舒服,
全然忘记了太阳的狠毒。 姥姥蹬着三轮从沙堆旁慢慢转过,“妮儿啊,大晌午头的不回屋睡会觉啊?”我一瞅就知道姥姥是要出去拾破烂了,“不睡不睡!姥姥你等会我,我也要去!”我兴奋地叫着,一路跑回屋子扔下小桶小铲又飞奔住来,爬上了姥姥的三轮。
姥姥有八个孩子,妈妈排行最小。所以那时的姥姥已年近七十,家里虽谈不上富裕,但哪个孩子都过得挺安稳,自然少不了给姥姥姥爷买东西。姥姥也许是苦日子留下了后遗,她舍不得新的,舍不得浪费一丁点。还偏要捡破烂卖破烂,谁也拦不住她。我和姥姥说说笑笑地骑了很远了,她开始去路边捡纸盒、瓶子,那里大概是到了野外呢。有时她骑在车上,告诉我去捡回什么,我就乐呵呵地跑去拿回,还会顺手多拾些塑料袋,路上的陌生人看到了,还笑到:“呦,小孩子也捡破烂啊。”那时的我还不懂得那么多,也丝毫没有因此事感到羞耻,但后来可能是怕累,我却再也没随姥姥出去过。
家里儿女和姥姥吵过不知多少次!也怕姥姥累坏了身体或是摔着腿脚,可到底还是没人拦得住,姥姥一蹬便是十几年,她仍是天未亮便醒起,虽然没了鸡叫。她把捡来的小手镯、项链都留给我玩,大些了的我也懂得开心地接过,虽然自己并不会留下;她那么善良,收留过两只小猫;她会说自己不偷不抢,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因为自己从未浪费过一粒粮食;她虽然没文化,却是我眼中最坚强勇敢的人。
日子像条细流静静地淌过,将我的青春带来,却也残忍地牵着姥姥离去了。
这两年,在给姥姥扫墓时,我眼前常会想起在姥姥家小住时玩沙子的情景,她会最亲地叫我“小妮儿”,夸我是最乖的小孩;还有她佝偻的背日益弯曲,她的一口牙全没了,脸上的皱纹像枯老的树干间隙,那么地深,一双手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摸一摸捏一捏,仿佛会揉碎一般。
照片里的姥姥笑得很美,当她病重时,她从未体现出任何老人的可可。她不挑剔送去的饭,疼痛时只有淡淡的呻吟不埋怨任何,我多少次出了病房门便留下热泪。
姥姥,又快到清明节乐,我想让风儿云朵托去我的思念,你感受到了吗?我曾多么不愿面对亲人的离去,可你在弥留之际看着围在病床前的我们还安慰着 “别哭”,你是否真的化成了一颗星,始终望着我呢?“你可以拒绝一切但不可以拒绝死亡”。我不知生命中还会有多少的生离死别,只明白我们最该留下的是美好的回忆淡淡的思念……(清明节征稿活动一等奖作品)
辅导教师:于俊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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