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眼

高三 十五班 马旭

“……最晚三个月内手术，否则……” “……臭小子!你听不听老子的,老子说有钱手术就是有钱!老子不缺这只眼……”伴随着闪过的记忆碎片,一记狠狠的拳把走神的他打倒在地!

“你疯了吗?打着架居然走神!”一旁的同伴抱怨.他们现在在学校后楼的天台上,一旁有散落的空啤酒罐.这时他们“聚会”的地方.准确说,是曾经的学校.他早已因屡次记大过被开除了.现在只是个小混混罢了,还是个快瞎掉的小混混,他在内心暗暗自嘲.

对面是一幢费楼,楼顶匍匐前一个硕大的树冠,零星开着白花,枝叶繁茂到不可思议.他望着那边出身,装作满不在乎的问道:“对面楼顶上是什么树？长得好奇怪.”“不是树啦，是棵藤萝，长了好多年的。”有人搭腔。“唔，这样啊……”

天黑了，他不得不回家了，眼睛在光线稍暗时就会视线模糊，看来要不了三个月，他就会瞎掉了。“你还知道回来！几点了都！你那快瞎的眼还要不要！”那个喝了酒的男人永远在吼骂。他逃学时吼，他打架了也吼，知道自己眼疾时也吼。男人端出刚热过的菜，又给两个人都倒上一杯酒。这令他很是惊讶。“明天，明天就去手术吧，钱我借够了……”男人说着过来抚了抚他永远顽强翘起的额发。他头一偏躲了过去，不顾身后又响起的吼声冲出门，冲向一片黑暗。

无意识地一路狂奔，气喘呼呼地停在了学校后街。呵，真奇怪，来这里干什么？心里想着却不由得向那棵藤萝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抱了抱那粗壮的根茎，却发现环不过来。真壮呀，就像，就像小时候把他背在肩上的人一样。收起刺猬脆弱又柔软，把自己缩在树根边。手中抚摸着纠缠在一起的枯树和藤萝，口中喃喃自语：“如果没有他你会长到这么大吗？当你冲出屋顶见到阳光，他在黑暗中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呢？”他在藤萝旁睡着了，宽实的茎就像某个人的背一样可靠，除了枯树与藤萝，没有人看到少年的一滴泪进入土中。

晨光下的藤萝枝叶舒展，柔嫩的新芽向着太阳的方向，紫色的花朵在阳光下仿佛有一圈光环围绕。“爸，我接受手术。”他回头对整夜才找到他的父亲笑道。

几乎要冲出口的吼骂凝成一双通红的眼圈。“乖……爸老了，一辈子就快完了，少了眼睛没什么，你还年轻……以后，你就帮我看看这个世界，我也算，对得起你妈了。”

某一个早晨，薄雾里背着行李的少年远去，背后的藤萝听过他的秘密，也知道他的梦想，更知道，他会回来，在看过这个世界后，回来描述给枯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