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的美丽女子因爱情屡次失意,产生压抑苦闷情绪。眼前虽有恋人追求,但那些油头粉面的男子总让她觉得俗气。她热情却没有心机,不懂节制,错过了许多机会。在昆明高原的春景中,她想到了死。这位不具名的女主人年龄与此时的九妹接近,她的处境也与九妹吻合。在沈从文许多湘西题材的小说中,活跃着一群娇小清纯、谦卑自尊的少女形象,如《边城》中的翠翠,《三三》中的三三,《长河》中的夭夭,《萧萧》中的萧萧等。沈从文写这些女子一举手一投足,一蹙眉一浅笑,皆生动感人。有学者指出,这群小女子的形象构成了沈从文湘西小说一道独特的风景。沈从文从哪里得到的生活体验?张兆和、丁玲、高青子等都是作为成熟女性出现在沈从文的生活,惟有九妹让沈从文观察和感受到少女的体态、心绪和成长;写这些作品时,又有九妹陪伴身边。从她身上得到灵感,应该是一定的。学者们都注意到沈从文小说中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的影响。沈从文通过周作人、陆志韦等人接触了这一理论,并把它应用到创作实践。在他的作品中,由于性压抑与苦闷而寻求发泄的男性形象比比皆是,如《长夏》、《微波》、《中年》、《篁君日记》、《八骏图》、《看虹录》等作品中的男主人公。而翠翠、三三、萧萧、巧秀(《雪晴》中的女主人公)以及《都市一妇人》、《第四》、《摘星录》等作品中的女主人公,也被性与情支配着命运。不同的是,男主人公上演的通常是喜剧,而女主人公上演的大多是悲剧,这就像在现实生活中,沈从文收获的是喜悦,而九妹以不幸结局。
不幸的结局
1938年10月,张兆和带二子及九妹逃出北京,经上海到香港,于11月到达昆明。四十年代初,九妹已经二十八九岁,韶华在悄然消逝,而生命仍无以倚靠。昆明时期,九妹在西南联大图书馆工作,信了佛教,吃斋并参加当地的佛事活动。一次图书馆遭遇敌机轰炸,她帮助别人抢救东西,等警报解除,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发现房间遭到小偷洗劫,值钱之物被席卷一空,神经受到刺激的九妹终于疯了。沈从文无奈,只好把九妹送回湘西沅陵大哥身边。后来,九妹与一个当地农民结婚,“文革”中饥寒交迫而死。九妹谈不上才华横溢,以她名义留下来的惟有一篇文字《我的二哥》还是沈从文代笔的。但因为有沈从文这样一位伟大的作家,九妹就无法选择平凡的生活。她有许多个可能性,但命中注定只能生活在二哥的阴影里。她的火焰把沈从文的小说照亮,当这火焰熄灭时,她只有死。
刘洪涛,男,1962年出生,文学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现任教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著有《湖南乡土文学与湘楚文化》、《〈边城〉:牧歌与中国形象》、《沈从文对苗族文化的多重阐释与消解》等著作及论文。
张兆和传略缀编
张兆和出身名门望族,原籍安徽合肥。张家为本地声势赫奕的大族,拥有良田万亩,在肥西筑成围子,人称“张家老围”。曾祖父张树声,为同治年间李鸿章统率的淮军中著名将领,曾领兵转辗江苏浙江一带,与太平天国起义军作战,为清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1879年至1884年间,出任两广总督和直隶总督,于淮军中称儒将。祖父也曾作过管司法的四川臬台。父亲张武龄,字绳进,是过继给祖父的,祖父死后,承继了一份厚实的家产。由于受近现代新思潮的影响,嫌自己名字太封建,自改名为冀牖,又叫吉友。最初,想投资办实业,因不知如何经营,遂迁居苏州,独资创办平林中学和乐益女中。后因苏州男校太多,便结束平林,专办乐益。凡贫寒人家和工人女儿,一律不收学费。聘用教师也不拘一格,教师中很有几个著名共产党人,张闻天、侯绍裘、匡亚明等,都先后在乐益女中任过教。
张兆和有兄妹十人,在她十岁那年死了母亲。张武龄不准自己女儿穿戴耳环,在张氏家族中,张兆和与二姐允和、妹妹充和也是最先进新式学校读书的女孩子。在乐益女中读书时,张兆和兄妹就喜欢新文学,家里订有《小说月报》、《新月》等刊物,还自办了一个刊物,取名为《水》。可是,由于母亲去世较早,张兆和从小又是保姆带大的,一份旧的家庭教育反由家里的保姆实行,逐渐培养起张兆和一份大家闺秀气质,雅静、平和、沉稳。长大后也接受了时代的洗礼,向新思潮认同,却终不能成为大胆、泼辣、热烈、敢于向一切传统挑战的“新女性”。
……
1933年9月9日,张兆和与沈从文在当时的北平中央公园宣布结婚,但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新居是北平西城达子营的一个小院子,这个媒人是允和做的,所以沈从文一看见二姐允和就叫她“媒婆”。
……
在家庭的影响下,张兆和很喜欢新文学作品,经常阅读。她天生有一份对文学的倾情,加之经过学校的熏陶(先后在乐益女中和中国公学就读)以及后来沈从文的影响,她慢慢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左边上图的这部书是柯灵主编的“虹影丛书·民国女作家小说经典”系列(第二辑)中的一本,即张兆和小说集,由上海古籍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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