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写小说到改治文物,而且搞出丰硕的成果,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就
沈先生个人说,无所谓得失。就国家来说,失去一个作家,得到一个杰出的文物研究专家,也许是划得来的。但是从一个长远的文化史角度来看,这算不算损失?如果是损失,那么,是谁的损失?谁为为之,孰令致之?这问题还是很值得我们深思的。我们应该从沈从文的转业得出应有的历史教训。
(此文是书中的代序,有删节。)
《扬子晚报》2002年12月25日
汪曾祺听沈从文上课
在读过的写沈从文先生的文章中,黄永玉和汪曾祺两位先生的文章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前者以活泼别致的笔调,亲切而又带点幽默地写出他心目中的表叔印象,读过之后让人感觉到沈从文更熟悉可爱,甚至可爱中有些朴实到极点的“迂”。后者以“寂寞”来论述沈从文的散文,以一个艺术家的眼光和感觉,提出了独特的见解,对人启发颇多。后来很多文章谈论沈从文时,大概受到他的影响,都习惯用“寂寞”来概括沈从文的风格乃至人生。
在与巴金谈沈从文之后,我就一直想同汪先生谈谈沈从文。他作为西南联大时沈从文的学生,与沈从文有长达数十年的师生之谊。在创作上,人们更是将他视为受到沈从文影响而成就显著的小说家。我想,他的谈话,同他的文章一样,会给我们许多启迪。
我们的话题就从他当沈从文的学生的时候开始了。
下文摘自《和老人聊天》,李辉著,大象出版社2003年9月出版。
李:40年代你在昆明西南联大时,给你上过课的有朱自清、杨振声、闻一多、沈从文,他们上课的特点是不是不太一样?
汪曾祺(简称“汪”):杨振声先生这个人资格很老,他当时是文学院院长,给我们讲汉魏六朝诗。他上课比较随便,也很有长者风度。对我他好像挺照顾,期末考试前他说,汪曾祺可以不考了。朱自清先生上课最认真,规规矩矩的。给我们上宋诗,每次他都带上一叠卡片。他要求学生按期交读书报告,考试也要求严格。他对我不满意,说:汪曾祺怎么老是缺课?
李:沈先生给你们上什么课?
汪:他开三门课:各体文习作,是二年级的必修课。创作实习和中国小说史则是三四年级的选修课。他只上过小学,对中学大学的课怎么上一点也不懂,讲起来没有系统,而且他还是湘西口音,声音也小。但他讲写作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
李:他给你们出题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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