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张爱玲,是读她的散文,《私语》、《穿衣记》、《天才梦》等等,满心狐疑这个女人脑中哪来那么多古怪的想法。用平静寡淡的语气娓娓道来,没有丝毫“文化人”常有的沉重与自负之气。不谈历史之沧桑,世态之炎凉,人生之无常,只是吃饭穿衣、巧笑梳妆,让你觉得一个妆容精致女子就坐在你的对面,在午后的咖啡馆里零零碎碎地说着她的想法和主张,谈到兴致高涨,便用她那细长且苍白的手指拢拢耳边的碎发,手上的宝石戒指映着午后的暖阳,却反射出冰冷的寒光,映射出她妆容下的无限凄凉。
于是,我想走近她,轻轻撩开隔在我们中的时光之幕,便看见一个女子在海风中安然伫立、浅唱低吟。
不敢想象没读过张爱玲作品的人如何凭着一些华美的评论文章便举重若轻地从文章中描摹她的风华。张爱玲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标榜小资情调的工具,还是旧上海如梦般繁华迷离的符号?
我想,也许都不是。
她不过是她自己,一个紧掩了心扉却又送出迭迭幽香的女人,一个世故而又天真,自负而又自悲的女人,一个曾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却未等到尘埃里开出繁华的女人。她的爱情是部传奇、为了一段看似火烈的爱情,便如飞蛾扑火,固执得投向那簇光焰,直到在这火中灰飞烟灭,化作了一缕淡若浮云的叹息,了结了一生的青春与温暖。
她笔下的故事,竟如对她一生晦涩的隐寓,同样那般冰凉温润,每一个故事都不堪完满,每段情缘都不堪纯粹。美丽的曹七巧,为自己的爱情戴上了一道黄金的锁,用它劈杀了许多人,老年时讷讷地对女儿说:“男人……碰都碰不得。”显得冰凉又绝望,她究竟是怎么了?同样美丽的葛薇龙,一样是清清楚楚地为娼,老舍笔下的月牙儿显得愤世而凄凉。葛薇龙呢,却是为那“高尚”的爱情,她真的爱得理直气壮吗?算了吧,那句“我爱你,与你有什么关系”便是最无奈又冰凉的宣言 ……张爱玲的文字又是温润的。她说,人生总是不彻底的,总还有些温度与希望。
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原来你也在这里。”
沉沉黑夜里,光影迷离,你风尘仆仆从上海来,目光如炬,脚步坚定。
淡淡晨光中,轻雾散尽,你的身后,早已群芳争艳,繁花似锦。
于是,我说:你从海上来,海上花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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