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舟,一桨,一段平凡至极的传奇。
一拨,一撑,一种亘古不磨的人生。
是谁说起摆渡人。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在许多人眼中,他们是这般仙风道骨的存在。一曲渔歌唱尽天下江河,一支竹篙激起万顷洪波。可更多时候,我谈起他们,最想用的词,还是“被城市遗忘的老灵魂”。他们用斑驳而又布满沟壑的生活向我倾诉:我是一个永恒的老灵魂。
常常羡慕摆渡人。或许离李白的“以天为盖地为床”有些距离,但却真真切切地有着“沧海寄余生”的意味。他们化水为衣,披山如笠,在僻静的神秀之境中演绎着繁华之外的别样精彩。红尘滚滚,碧波一次又一次荡漾着他们的心灵,心中那一方天地,竟也因此而无比纯净空灵,广阔得可以容下“缺月挂疏桐”,也承得起“朗夜坠疏星”。山水之间,自在地吟着他们的诗,和着嘹亮的信天游,也和着人性最原始的温柔。
多少人不理解他们的生活,日复一日守着一样的风景,重复着不变的旅程,人生的意义何在?我想,如果羡慕,或许也正是基于这份看透了之后的平淡与从容。把相似的每一天都当作不一样来经历,从看似乏味的岁月中汲取乐趣,使他们乐于做个摆渡人。与我们挥手告别的日子,也合该如此。
何不做个摆渡人。摆渡人的哲学是一杯喝得愈久,愈浸满了智慧的味道的酒,香气渐洇渐烈,诱人到他们要用一生的光阴去追逐。我想做个摆渡人,纵使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恣意与潇洒背后,可能是几倍漫长的孤索与寂然。
曾经我也不理解,世上为何存在这样一种如苦行僧般度日的职业——甚至于相比较苦行僧历遍大千世界过程中收获的见识与惊奇,他们的生命似乎已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往返无休。但当你真正涉入摆渡人的哲学,那双粗壮有力的手,略显浑浊的眼睛,甚至那条常年沉默的木楫,都能为你讲述他们乐于此生的理由。很久的以后,我终于明白,摆渡人的存在,是对喧嚣的社会一种无声的申诉:每航一寸,都是千言万语写不尽的倔强。
我想做个摆渡人。我相信,我也许早已期待着去寻找灵魂接近天堂的力量。哪怕明日天寒地冻,路遥马亡。哪怕在远方,我从未发过光。
一山,一水,只道仙界风景。
一扬,一顿,便知赤心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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